张正平丨现在,还有谁读马尔萨斯?

日期:2025-10-29 09:29 浏览:

马尔萨斯(Malthus,1766-1834)的名字长期以来一直与他著名的人口原理联系在一起。尽管马尔萨斯最初并没有把人口作为他研究的中心,他只是在威廉·戈德温新近流行的著作《研究者》中与父亲讨论了财富、贫困、贪婪和挥霍的问题。然而由此产生的《人口原理》(1798)一书将贫困与过度拥挤联系起来,并推动废除济贫法,立即在英国引发了一场大争论。到 1826 年为止,这本书已有六个版本。其主要观点是,在所有国家,公共条件持续改善的前景始终处于粮食生产率的几何增长和算术提高之间不稳定的平衡之中。在 1803 年扩充的第二版中,马尔萨斯比较了两种不同物种:野兔和乌龟的这两种生长水平。因此,为了提高人类福祉,需要抑制人口增长有多种方法可以在这两个物种之间的竞争中达到平衡。如今,这一原理几乎成了“马尔萨斯主义”的流行说法,即使是没有读过《人口原理》原著的读者也会有所了解。然而,19世纪以来的世界历史表明,这两种增长率在某些地区并不真实,生产率可以像兔子一样快速增长;而在某些地区,生产力可以像兔子一样快速增长。或者,人口增长开始像乌龟一样放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似乎已经破产。如今谁还在读马尔萨斯?兄弟马尔萨斯的不同形象 马尔萨斯从1798年第一版《人口原理》出版到1834年马尔萨斯去世,英国围绕马尔萨斯提议的争论一直没有结束。咒骂者认为他是穷人的“食人魔”,追随者则称他为人类的伟大恩人。然而,“食人魔”的形象似乎一直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尤其是在人们的记忆中。1803年版《人口原理》中关于“自然的本质”的著名寓言是:在“短席”宴会上,没有父母帮助或社会不需要劳动的人没有地位。 。在后来的版本中,这一段被省略了,但其论点却屡屡受到马尔萨斯反对者的攻击,给公众的想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骚塞、柯勒律治为代表的浪漫主义者激烈批评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的“不道德”,用“道德经济学”来反对亚当·斯密的“政治经济学”。在马尔萨斯的一生中,这种对人口原理的攻击持续了三十年,最终在迈克尔·萨德勒于1830年出版的《人口定律》中达到顶峰,该书奉行“一条重要的福音派路线”,认为人类劳动能力与人口规模之间的关系并非马尔萨斯的观点。唐纳德·温奇(Donald Winch)的《富与贫》一书中详细介绍了这场长期辩论的细节。当浪漫主义者和马尔萨斯批评家的各种“高贵语言”停了下来,恩格斯从另一个层面攻击了“经济学家”人口理论的“不道德”。由于1834年英国新济贫法的实施,恩格斯在1843年对泛民族经济的批判中谴责人口论“将生产与消费相互对立,将过度过剩和过度财富视为荒谬”。马尔萨斯是人口理论的创始人。恩格斯明确指出了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两个错误:一是没有分析生产力与人口整体的关系,二是混淆了生活资料和工作资料。到了1860年代,马克思以其“剩余价值理论”斥责马尔萨斯是“统治阶级无耻的奉承者”和“严重抄袭者”,并引用达尔文1860年版的《物种起源》来否定马尔萨斯的理论。马克思认为“几何”序列达尔文在动植物界的发现“拒绝了马尔萨斯的理论”,因为“马尔萨斯的理论”是基于“人类繁殖的几何级数,即动物和植物的想象的‘算术’级数。 ” 值得指出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关注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的基督教背景,但这种背景也是批评的对象。马克思和恩格斯对马尔萨斯(以及庸俗经济学家)的批评有合理的成分,这种几乎完全负面的批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20世纪60年代和1970年代,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E.P.汤普森在分析18世纪末英国的社会转型时 他把亚当·斯密视为离开19世纪“道德经济”并以“自由放任”为借口忽视穷人生活的“政治经济学”鼻祖。作为斯密政治经济学的继承者,马尔萨斯自然对这一主张负有责任。人口原则对弱法律改革的影响 即使不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马尔萨斯在英国“贫困”概念转变中的作用也很难得到公正的分析,而像格特鲁德·希梅尔法布这样的“保守”历史学家也将“道德经济”的崩溃归咎于马尔萨斯。此外,马尔萨斯在其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和接受以及各种十九世纪的评论中经常被描述为“悲观”和“阴郁”。不同时代、不同国家都有自己本土的“马尔萨斯”,他的贫困思想在世界各地的政治经济讨论中传播的方式往往是隐秘的、精挑细选的、因地制宜的。 .森下,爱德华·埃尔加出版有限公司,2020。)华语世界也在关注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早在19世纪末,严复在一篇笔记中介绍了“马尔达”人口的几何增长率。译《天眼论》(见《天眼论全集》,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89-90页)。 《马尔达》随后于1904年出现在《东方杂志》等刊物上。当时,李大钊、陈独秀、孙中山等人讨论了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 1926年,林浩写了一篇《马尔萨斯人口论》(商务印书馆出版)文章,介绍了人口增长率和食物、抑制人口的两种方法、优生学和新马尔萨斯主义。两年后,一篇日文论文《马尔萨斯人口论》(深川静渕着,阮友秋译,上海太平洋书店出版社,1928年)被翻译成中文,单行本出版。这个翻译是提诺日本接受了马尔萨斯主义和新马尔萨斯主义的思想。作者比较了日本和欧洲的人口增长率,并将其与优生学联系起来。最后,他认为人口增长与文明水平有关。 “当公民“化达到充分状态并逐渐衰退,人口增长率往往会下降”,如过去的罗马和现代欧洲;“新兴社会的人口率反而趋于上升”,如一战前的德国和今天的日本。中国人撰写或引进的马尔萨斯思想可能反映了二十世纪初期对人口、社会贫困、国家实力等诸多问题之间联系的关注,具有很强的特色。 维多利亚时代的。例如,马尔萨斯人口学与优生学的联系就反映了当时知识界的关注。林浩虽然也提到了马尔萨斯和詹姆斯·博纳(1852-1941)所著的马尔萨斯著作(1885),但他并没有像博纳那样重视马尔萨斯的道德政治哲学。而这种忽视在当前的中国学术界可能还会持续下去。 1933年,第一版 马尔萨斯《人口原理》郭大力翻译,世界图书公司出版。此版于1959年由商务印书馆印刷。此时,马寅初的“新人口论”引发了巨大讨论。在这一精彩讨论的背景下,马尔萨斯第二版的《人口原理》(紫季、南宇、魏贤译,商务印书馆,1961年)、《政治经济学的定义》(贺新译,商务印书馆,1960年)、《在科恩法现象中的体现:地租的本质与发展》(他的光辉照耀,商务印书馆,1962年译)等。经济学家。 1980年以后,学术界对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的研究逐渐消除成见,“部分证明”了其合理性要素。 1992年,《人口原理》第一版(朱扬、胡其林、朱鹤译)的中译本出版。译者在序言中加入了马尔萨斯的文字。作为人口学的经典著作,重要的是要阐明阐述其意义。 2000年以来,《人口原理》的译本不下十种(大多是1798年第一版的译本,但也有一些编译本)。虽然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的译本不多,但这么多的中文译本不知怎地表明距离马尔萨斯和他的“人口原理”已经过去了200多年,但它仍然是必读之作。然而,如上所述,马尔萨斯通常被认为是中国重要的人口学学者,或者更广泛地被认为是一位政治经济学家。他关于道德和政治哲学的观点很少受到关注,他思想中的基督教色彩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每个国家接受马尔萨斯思想必须有一个选择过程:对于土地资源丰富的地区,他们可能会像马尔萨斯的反对者戈德温和孔多塞那样认为人口增长的极限是在遥远的未来;而对于关系密切的国家神圣的意识,马尔萨斯的神学思想非常吸引人……不同的接受历史,自然地塑造了蜘蛛的另一个马尔萨斯形象。理解马尔萨斯的方式有很多 熊彼特在评论马尔萨斯时写道:“马克思嘲笑他,诅咒他。凯恩斯赞扬他。不难看出,谩骂和赞扬都是基于偏见。” “摆脱偏见”是一个公平的词。熊彼特对马尔萨斯的评论很简短,少于他对李嘉图的分析。这些简短的评论经常被引用来说明马尔萨斯在经济分析史上的独特独创性。熊彼特认为,除了人口理论之外,马尔萨斯对经济分析的另外三项贡献是货币分析、储蓄与投资理论以及供需经济体系。他认为李嘉图和马尔萨斯是国富论的两个不同版本:“李嘉图用劳动数量理论带回了国富论”。国富论,而马尔萨斯则使用了亚当·斯密实际使用的价值论。即用供给与需求的理论来还原它。”。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在马克思、恩格斯和十九世纪英国社会批评家(如约翰·罗斯金)的著作中,这个标题常常是愤世嫉俗的——马尔萨斯在后世的经济、社会甚至生物学思想中不可避免。他的观点以不同的方式改变,催生了不同学科的不同理论。他对后世的影响是混合的,往往更多 烦人多于积极。熊彼特有一句很中肯的评价:“一个作品能触动人心、引发如此情绪化评论的人,确实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帕格经济评论史》第2卷第160页)马尔萨斯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生前和去世后,英国和国外的许多人、无数的研究人员和讨论以及许多传记作家都受到了他的启发。它我值得一提的是,十九世纪的英国作家——无论是教会内部还是教会之外的马尔萨斯追随者,批评家或研究者通常都会关注他的牧师身份以及他的宗教思想与政治经济学的联系,同时也会提及他的道德和政治哲学。詹姆斯·博纳(James Boehner)曾经写过一本六十页的小册子“Parson Malthus”(1881)。前面提到的《马尔萨斯及其著作》对这些经济、政治和道德思想进行了相当全面的分析。马尔萨斯·博纳将马尔萨斯对人类激情的分析和神学神学思想与善、功利等概念结合起来,指出他并不完全认同边沁的功利主义,也不是威廉·佩利神学功利主义观点的翻版。博纳认为“马尔萨斯既想要最多的人数,又想要最大的幸福。事实上,由于他的自然神学,他自然更喜欢在唐纳德·温奇看来,博纳的评论“值得参考”。《Gayunpaman, ang道德,pampulitikang pilosopiya ni Malthus, at teolohiya ay higit na 印度语pinansin》。甚至像熊彼特和马克·博洛格这样雄心勃勃的思想家在分析经济思想的名著中也没有提及。 它。直到20世纪90年代,M.C.沃特曼(M.C. Waterman,1931-,牧师、经济学家)的专着《革命、经济学和宗教:基督教政治经济学,1798-1833,剑桥大学出版社,1991》才更详细地讨论了马尔萨斯及其基督教追随者的政治经济学。自《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以来,宗教与经济的联系一直是二十世纪的焦点。然而,当人们谈论马尔萨斯时,往往忘记了他也是一名牧师,宗教也影响了他的政治经济。沃特曼在他对马尔萨斯研究的回顾中,《重新评价《经济学家马尔萨斯》,1933-97,《政治经济学史》30:2,1998,第293-334页)这篇文章不仅讲述了马尔萨斯的主要著作和研究观点,更重要的是,提出了理解马尔萨斯绞盘思想的两条路径:《富与穷:英国政治》。 (1750-1834) 》(第一版,剑桥大学出版社,1996)和塞缪尔·霍兰德的代表作《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的经济学》,《多伦多大学出版社,1997)经济思想研究的两种方法:骚西的前公式法、马尔萨斯的基督教追随者和李嘉图的地租理论,让读者感受敌人、朋友,并根据时间和地点改变看法,感受社会背景和国际环境 马尔萨斯生活在其中;货币、增长和发展政策、贸易健康等)他不喜欢任何解释方法。是一个艰难的挑战e 撰写马尔萨斯时的人口学和政治经济学内容。 ”。作为斯密的继承者和对话者,他对财富增长等问题给出的答案是“前斯密”的(见《财富与贫穷》中“新奇之光”第4节)。或者说受益于法国“经济学家”(主要是重农主义者)。这种对马尔萨斯经济思想的解读确实引起了“经济分析史”中的一些困惑:如何理解他的“增长理论”?关于谷物法问题,马尔萨斯 提倡监管。很难把他归类为“自由放任”政策的倡导者。地租理论是理解马尔萨斯思想的另一个难点。温奇认为,“马尔萨斯将土地产品的剩余以地租的形式描述为上帝的礼物。这一描述巧妙地结合了政治经济学和自然神学的学说,反映了他在后史密斯时代对这门科学做出的贡献的精神主题。 ”(“有钱人如果只分析现代经济学的地租理论,对马尔萨斯与李嘉图差异的解释是否会遗漏一些因素?温奇强调政治经济学的“思想史”,旨在探寻马尔萨斯观点的真正含义,追求历史的真相。沃特曼认为,思想史和经济分析史两种解释方法各有千秋,最好 将它们结合起来。然而,他对马尔萨斯经济讨论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却带有浓厚的思想史色彩。沃特曼在《革命、经济学和宗教:基督教政治经济学(1798-1833)》中认为,“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的主要主题是稀缺性在人类事务中的主导地位,它以一种新的、具有威胁性的方式提出了神学上的‘邪恶’问题。”他探讨了人口原则修订后的经济学和神学d 并进行了三十五年的改革。精致的历史:首先是威廉·佩利、约翰·伯德·萨姆纳和马尔萨斯本人,然后是爱德华·科普尔斯通、理查德·惠特利、托马斯·查尔默斯,其结果是政治经济学和基督教神学的意识形态结合,一种“基督教政治经济学”,它成为九世纪初期新“自由保守主义”的伴侣,并成为对旧政权和激进“既定制度”的极端保守主义辩护。 判断之间的中间立场。考察了沃特曼在十九世纪末马尔萨斯与戈德温辩论中双方使用的词语,特别是前者在《政治正义理论》第一版《上帝,自然法(恶)》中的词汇。恶)”,如财产不平等、政治社会、财富、贫困、压迫、奢侈、阶级斗争、犯罪、婚姻、市场经济等要素之间的关系(见 革命、经济与关系igion:基督教政治经济学,1798-1833,第29页,第73页),研究马尔萨斯与戈德温对话中的异同。沃特曼在相似的人性框架内分析了双方因神学差异而对人类未来的不同假设,体现了波科克在《沃特曼》中“政治话语史”的影响。沃特曼对《人口原理》第一版的神正论和基督教译者的观点的分析,将其置于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英国教派争斗的复杂语境中,将稀缺、贫困等政治经济学要素与神学“罪恶”联系起来,审视了马尔萨斯基督教政治经济学的结论和影响以及他在教会中的成就。可以说,沃特曼对政治经济学的讨论填补了英国思想史之谜中缺失的一块。虽然这仍然是“思想史”的道路,它具有鲜明的宗教含义。事实上,尽管从经济分析和思想史的方法来看,或者从基督教或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角度来看,马尔萨斯的形象有相似之处,但差异也相当明显。这些不同的观点创造了马尔萨斯理论的不同方面。他们的是非、真理或幻象,塑造了马尔萨斯肖像的明暗边缘,形成了不同的思想遗产:马尔萨斯的幽灵游荡在许多领域,包括环境经济学、功利主义伦理学、医学伦理学、人口健康、家庭经济学等。1798年,马尔萨斯发表《人口原理》时有自己的担忧:与他的前任斯密分析“自然和 在《Mga Sanhi ng Kayamanan》中,他面临的问题是“贫困的本质和原因”,人口是他探讨的主题之一。马尔萨斯子随后的欧洲之行和他对东方当代游记的阅读成为五年后第二版扩充版的信息来源——尽管他所依赖的东方游记并不完全可靠,他对中国人口压制方法的介绍也是如此。历史资料来自《中国人全记》和乔治·Q。然而,这些不准确的信息并没有妨碍他对人类前景、资源配置、人口压制方法的解释,也不妨碍他将这些因素融入到宗教和政治经济学的框架中,提出他的一些备受争议的“原理”。今天,人们不再执着于马尔萨斯的史料是否准确,但仍然关注马尔萨斯所讨论的稀缺、贫困、环境等话题。 1998年左右,世界各地似乎都在纪念或重新纪念以不同的方式体现马尔萨斯的学说。对世界未来人口增长率、粮食和能源安全以及环境变化的预测提醒人们重新思考马尔萨斯的主张。随着世界第6、7、80亿人口的诞生,这些问题一再凸显出来。长期以来,马尔萨斯夸张、讽刺的形象要么被重新揭露,要么受到赞扬,让世界停了下来。英国当代数学家、经济学家肯尼思·宾莫尔(Kenneth Binmore,1940-)在评论马尔萨斯经济学的是非时说,“反复埋葬的人不可能彻底死掉”。马尔萨斯就像一位“即使一次次被埋葬,也不能彻底死去”的哲学家。现在读马尔萨斯不仅仅是他的一些枯燥原理,对于理解其背后的社会问题能够更有意义。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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